编者按

    智库机构如何评估，需要怎样的数据支撑？智库治理与运营应注意哪些问题，“他山之石”给我们什么启示？智库管理部门对智库有何期待，在体制机制创新方面有哪些“真招实招”？

    随着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不断推进，种种问题逐渐浮现。如何将“？”拉直为“！”，是各界瞩望所在。为此，10月18日，光明日报理论部与南京大学联合主办“新型智库机构评估与治理创新专题研讨会”，邀集来自智库主管部门、智库、社会科学界近百位代表深入研讨，共同把脉智库发展新路径。为期一天的会议内容丰富、亮点纷呈，特将精华汇聚于此，以期对中国智库评估与治理有所助益。

“中国智库索引”（CTTI）初期成果

    “中国智库索引”（Chinese Think Tank Index），简称CTTI，致力于解决我国智库数据的收集、整理、鉴定、保存、检索和利用问题。它的架构简洁可靠，由智库搜索引擎以及4大可信赖数据仓组成。4个数据仓分别是：智库基本信息数据仓，收录智库机构统计数据，包括机构演变、机构代码、主管单位、法人、下属单位、地址、联系方式等，合计9张数据表108个数据项；智库产品数据仓，收录智库研究报告、论著、内参、简报、论坛、会议等，合计9张数据表124个数据项；智库专家数据仓，收录专家姓名、单位、教育背景、研究领域、工作经历、论著、研究报告等，合计6张数据表194个数据项；智库影响力数据仓，收录智库主页入链数、成果批示情况、媒体引用数、曝光数等，合计10张数据表132个数据项。

    系统采用了可信赖数据仓标准。CTTI所设置数据项皆经过实地预调查测试，数据结构完整规范，所有被收录数据按照流程审查，来源可追溯。这就保证了智库搜索引擎响应快速，所得数据准确、规范、可靠。

    CTTI初步建立了我国智库相关数据的数据结构和数据项体系，开发了面向用户的模糊检索和精确检索的搜索引擎。CTTI既可以作为智库统计平台，又可以作为信息查询平台，为课题找专家，为专家找课题。随着CTTI系统的完善和数据进一步累计，将为我国新型智库治理和利用提供有力的数据支撑。需要指出的是，CTTI并非一个以智库评价为目的的系统，但其数据为各种评价提供了基础。

    CTTI由南京大学中国智库研究与评价中心开发。该中心是2015年4月江苏省委宣传部和南京大学共建的专业从事智库数据收集保存、智库机构评估、智库研究和研究生培养的单位。

紫金传媒智库

    紫金传媒智库由江苏省委宣传部牵头组建，由南京大学携手江苏省四大文化企业和传媒集团，整合南大社会学院、新闻传播学院、信息管理学院、政府管理学院、法学院等学科力量创建而成。智库下设舆论与社会心态研究中心、互联网与传媒发展研究中心、风险公共危机中心、大数据社会计算研究中心、信访与社会问题研究中心、博士后工作站。目前，各中心、各平台都已陆续进入正常运作。

    五个学院的跨学科合作，是其运营模式的一大特色。智库组建理事会，下设智库常任工作委员会和学术委员会；各大传媒集团注资成立基金，基金收益用于支撑智库研究与相关活动。

    目前，紫金传媒智库的成果已经开始涌现：公共微信号出品多系列研究报告；推出紫金峰会的子品牌——紫金论坛；每年出版紫金白皮书等。尤其是今年7月推出的《2015中国股市风潮调查中期报告》，引起了社会各界广泛重视。

 积极探索高校智库建设新路径
作者：徐青森（教育部社会科学司副司长）

 
    我国高校汇聚了全国80%以上的社科力量、近半数的两院院士以及规模庞大的研究生、本科生队伍，学术积累深厚、对外交流广泛，具备建设新型智库的良好条件和独特优势。教育部于2014年正式启动实施了《中国特色新型高校智库建设推进计划》，各地高校也制定了相关计划，积极探索推进高校智库建设的新思路新举措，取得了明显进展，积累了一定经验。但从总体上看，我国高校智库建设还存在不少问题，例如智库机构众多，但真正有影响力的不多，特别是具有广泛国际影响的高校智库还很少；再如，资政成果数量不断增长，但总体质量还有待进一步提升，特别是服务国家重大决策，针对性、操作性强的资政建议较少；体制机制改革在不断推进，但是真正适合新型智库的管理方式和组织形式仍待完善，特别是有利于智库科学发展的评价体系亟待建立。

    高校智库建设需研究和探索如下问题：

    如何处理好专业化智库和具有智库作用的研究机构关系的问题。我们需要建设一批专业化智库，但高校还存在大量的研究机构，这些研究机构未必要建成专业化智库，但可以发挥智库作用。如何设置不同的评价指标，对这两类不同性质的机构进行功能定位、分类评估？需要进一步探索。

    应用研究成果和基础研究成果的关系问题。在智库评价中应当对这两类成果进行明确界定，科学评估它们在智库中发挥的作用。

    同行评价和多元评价的关系问题。智库影响力首先基于高质量的知识产品成果，需要同行认可，并建立起以用户方为主的多元评价体系。这两者之间要达到有效平衡，找到合适的权重。

    此外，定性评价与定量评价之间的关系、智库成果的社会效益、智库影响力等问题，也期待着汇聚智慧、深入探讨。

“中国特色”与“新型”是智库建设的主心骨
作者：李国强（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公共管理与人力资源研究所副所长） 

 
    当前，从中央到各部门、各地方，都在积极开展智库建设，落实中办、国办《关于加强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与此同时，智库发展在新形势下有了变化、扩展和延伸。智库开始更多地关注自身功能的充分发挥，增强国际交流的主体性和主动性。很多中国智库在中国走向世界舞台中央的同时，加快了对外开放和国际交往的脚步，自觉地为中国赢得世界话语权而努力。

    智库建设取得较大较快进步的另一个重要表现，在于智库建设进入了法治化时代。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给予智库明确的地位定位，并予以制度化和法治化保障。

    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建设，主心骨在于“中国特色”和“新型”。搞清楚“中国特色”特在何处，“新型”新在何处，是智库建设必须回答的问题。只有建立一个理论体系，回答清楚“中国特色”与“新型”的含义问题，我们在智库建设的过程中才不会被各种思潮所干扰，才能不走弯路。

    中办、国办的《意见》明确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的指导思想、基本原则和总体目标，这些构成了中国特色。中国智库必须坚持党的领导，把握正确导向；坚持围绕大局，服务中心工作；坚持科学精神，鼓励大胆探索；坚持改革创新，规范有序发展。这些特色必须坚持、必须强调。

    所谓“新型”，一是从传统智库向现代智库转型；二是从松散的智囊团走向规范化制度化的智库；三是从以官方智库为主的单一主体走向官方智库、社会智库等共同发展的多元主体。

    智库建设的重点和难点主要包括：

    传统智库改造提升。现有的部分官方智库需要全面改革、脱胎换骨，采用更为完善、灵活、高效的体制机制，充分利用资源，加强自身建设，增添发展活力。

    地方智库建设发展。地方智库建设中，要特别重视市县智库建设。市县智库能够得到大量基层一线的实践经验和数据材料。这是省级乃至国家智库所不能直接获得的。有了来自基层一线的真实数据和经验教训，才能为国家决策提供全面科学有效的智力支撑。

    值得注意的是，当前有一种新的智库正在兴起，这就是传媒智库。传媒智库是应对当前新形势所产生的新型智库形态，具有旺盛的生命力。由于传媒智库与生俱来的舆论引导属性，能够对社会及决策层产生广泛影响，同时，传媒智库与现代信息社会天然契合，更适应当下瞬息万变的形势。加之在决策咨询方面的深度研究，未来传媒智库有望在智库建设中起到引领作用，甚至成为一种标杆、一面旗帜。因此，应当对传媒智库予以充分重视、给予应有地位。

将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摆上突出位置
作者：双传学（江苏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中国的发展呼唤大国智库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建设正迎来新机遇、新动力和新空间。在江苏这块改革开放的热土上，新型智库建设已经启动。当前，全省上下遵循习近平总书记视察江苏的重要讲话精神，全力推动文化建设迈上新台阶，打造思想文化建设高地和道德风尚建设高地，将智库建设摆上突出位置。按照中央部署，江苏省委第一时间明确省委宣传部承担智库建设牵头责任，省委常委、宣传部长王燕文同志亲自挂帅加强顶层设计，起草出台关于加强江苏新型智库建设的实施意见，组建新型智库建设指导委员会，刚性推进智库建设，遴选包括江苏紫金传媒智库在内的首批6家至8家重点高端智库，连续5年，每年资助经费200万；着力打造重点培育智库，每家年度资助经费50万；与南京大学共建紫金传媒智库、建设新型智库研究与评价中心等，加大智库成果的传播力度。下一步，我们还将成立新型智库建设办公室，出台“江苏新型智库建设管理暂行办法”，开通运行“江苏智库网”，全面加强智库建设。

    智库是思想工程，建好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增强一流智库的竞争力和影响力，必须牢牢把握政治性，始终把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根本导向；牢牢把握前瞻性，始终为国家和社会前行航程登高望远、指引方向，始终聚焦经济社会发展；牢牢把握客观性，始终以国家利益和人民利益为指挥，做到理性公正。

智库建设应“规划在前、规范在先”
作者：朱庆葆（南京大学党委副书记）

 
    智库建设不能一哄而上、重复建设，需要加强新型智库规范和评估评价工作，规划在前、规范在先。智库评价特别是高校智库评价中，不能忽视对智库学术能力的评价。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财政部支持下，南大和中国图书评论学会合作研发，于2015年7月22日推出中文学术图书引文索引，为提升出版质量、引导良性竞争、合理分配资源提供参考。数据是进行新型智库科学治理和科学评价的基础，智库数据相对于期刊数据更为分散，如果没有全国范围的收集系统，很难完成全面客观的数据积累工作。因此，我们希望发扬全国高校智库优势和团结协作精神，尽早出台一系列智库管理的规范和标准，实现互联互通、数据共享。

    高校新型智库建设是中国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发展的重大契机，是中国高等教育以内涵发展、特色发展服务国家需求和人类社会进步的重要抓手。南京大学在110多年的办学历程中与时代同命运、共呼吸，注重自由探索和国家需求牵引双驱动，努力服务党和政府的重大战略需求和战略布局，服务改革开放的时代需求。当前，南京大学确定了“抓机遇、树品牌、重应用、聚人才、强机制”的新型智库建设思路，制定了《南京大学关于加强新型高校智库建设的意见》，初步形成了突出高校学科优势，面向中国问题，高瞻国际议题，战略研究与决策咨询服务并重的新型高校智库建设之路。在具体做法上，有如下要点：加强顶层设计，确定“双力驱动与协同创新”的哲学社会科学发展新战略；合理布局，突出品牌，促进重点基地的智库化转型；面向需求，问题导向，强化协同创新的运行模式；人才引进与培养并重，聚集智库人才；校府联系，机制创新，形成活力充沛的智库治理模式。

    在教育部和江苏省委省政府大力支持下，南京大学长江三角洲经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中国南海研究协同创新中心、风险危机管理研究中心、南京大屠杀与和平学研究中心等公共政策领域的智库化建设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同时，也形成了江苏发展高层论坛、南海论坛等著名智库品牌。今后，我们将进一步推动智库建设，为国家社会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

以智库治理提升研究质量
作者：斯特鲁伊克（美国城市研究所研究员、美国住房部前副助理部长） 

    智库应当如何管理？怎样实现智库治理的严谨性，确保智库研究成果的质量并使之得以有效实施？这是我们今天探讨的话题。

    首先，智库的定义应当包含三个重要因素：学术独立、研究领域相对稳定、提供智库成果并对决策层产生影响。其中，独立性是关键，因为这关系到政府或相关组织对智库的信任程度。智库应该基于客观分析给出政策建议、研究成果。

    必须承认，并非所有智库成果都值得信赖。有些智库所采用的方法和得出的结论令人质疑。例如，2011年，一位美国政界人物提出了一个控制财政赤字的计划，某家美国著名智库对该计划作了宏观经济预测，认为该计划可以使失业率降到2.8%，税收增长6000亿美元，财政赤字也会降低；而国会预算局却发现，该计划反而会使财政赤字增长，并且对经济的影响很小。

    提升智库政策研究成果质量，必须做好智库管理。首先需要董事会高度负责、严格有效。董事会成员可能来自不同背景，了解智库正在进行的研究是否正确是其职责。他们要制定正确的智库管理规程，并对主要项目进行评估、验收。董事会成员的任期为3到5年，董事会要对每个董事进行绩效评定，所以董事会成员对项目的评估非常认真，致力于作出正确判断。

    其次，需要有一套智库成果评价标准。如果这套标准不科学、不完善，智库对政策的研究成果就很难实现标准化、具备客观性。如何评估智库专家研究成果的科学性、客观性？标准之一是该专家的专业性、权威性。美国智库往往注重一位智库专家已经发表的文章数量，并依据其此前发表的文章来决定是否雇佣他，因为只有这些才能说明他是否具备政策分析的能力。标准之二则是研究成果本身的质量，衡量该成果来自于严谨的数据统计与分析，还是无中生有、偏离事实。

    在智库治理中，激励措施也特别重要。要注重年度考评。员工技能、政策研究成果和在重要期刊上发表文章都是考察重点。同时，应该让被考评对象共同参与考评工作，这一过程会对员工发展产生指导作用。在考评之后，要对表现优秀的员工进行奖励，比如给予他更多时间进行写作等。

    总的来说，美国智库有比较强劲的生命力，但也需要更加多样、高效的治理措施。同样，中国智库在早期发展中也需要充分指导和科学管理。

直面困难 共享经验 寻求共识
——智库管理部门与智库共议智库治理及评估

    “新型智库机构评估与治理创新”专题研讨会讨论环节，来自全国各省市、各高校智库主管部门的负责人与智库专家共聚一堂，畅谈在新型智库规划、治理、评估等方面的见解、举措、经验、困惑，并提出相关建议。
 

    主心骨：政府支持发展快
 

    与会者一致认为，政府应该在新型智库建设的顶层设计和体制机制建设方面充分发挥指导作用。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副主任张庆玺指出：“政府部门将切实对智库建设中的体制机制创新予以鼓励和支持；指导智库在实践当中明确智库机构评估的概念、原则、分类，形成一个基于学科和实际需求的标准；协助智库整合组织相关研究领域的高端资源。”
 

    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主任李安方认为：“建设中国特色新型智库应该倡导：提出建设性建议；强调制度创新。同时，政府应当营建有利于智库发展的环境，把智库能力提升作为中心，全方位支持智库发展。”
 

    面对智库建设当前呈现的“热、急、难”态势，山东省委宣传部理论处副处长冷兴邦表示：“我们将从‘高峰、高人和高效’入手打造智库高地，从加强顶层设计、抓好试点推选、纳入改革计划、加快人才引进四个方面搞好智库建设工作。”
 

    动真格：智库评估须细化
 

    智库机构评估是讨论焦点之一，与会者纷纷建言。天津市委宣传部理论处处长袁世军提出：“从微观层面讲，应细化智库机构评估的准则，结合学术影响力、社会影响力、政策影响力、国际影响力和《意见》中的八个标准，形成具体的评估思路。从宏观层面看，需要制度改革和创新，特别是要瞄准地方制度。”
 

    南京大学中国智库研究与评价中心副主任李刚认为，国家应当为智库及智库评估提供配套的指导政策，从而降低智库自身建设过程中的探索成本。他对智库的评估和评价进行了区分：“评估是第三方的、上级的，涉及智库内部治理和结构完善；而评价更多是对于智库影响力的评价，具有导向性和两面性。”

    广东省社科院副院长、研究员刘小敏对智库评价提出了具体建议：“智库评价应以决策咨询为主，同时考虑智库成果的转化运用；坚持以决策影响力为中心，以学术影响力和社会影响力为两个基本点；应以全局眼光进行评价，看智库是影响决策还是跟随决策。”

    湖南省已在新型智库建设道路上摸索出一定经验，湖南省委宣传部理论处调研员李吾秋总结说：“建立智库评价体系的前提是强化智库研究的理论建设；评价中，既要重视数量，也要重视质量，尤其要破解质量把关难题；党管智库是基本原则，同时也要充分发挥行政与市场的调节、筛选作用。”

    接地气：创新治理各有招

    创新治理是新型智库建设的题中之义，也是智库运营工作的重中之重。各位负责人及智库代表分享了自身的创新治理经验与思考。复旦大学社科处副处长、复旦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张怡认为：“智库应充分与地方政府开展合作；应对原有社科成果进行二次开发，给出战略性指导意见；应该构建良好的人才创新体系，实现专家与专业智库人员的有效对接，迅速提升智库的社会影响力。”

    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副主任刘细文介绍，中国科学院文献情报中心长期为科学院工作提供情报，并与国外智库评价机构和研究机构展开交流。他指出：“情报服务和智库研究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前者需要参与过程，而后者可能要求独立，但并非独立于原有机构，智库建设应从前者汲取有用信息。”

    重庆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综合处处长孟小军结合重庆智库建设经验提出：“重庆在选题环节、课题多方参与、研究成果展示三方面进行了尝试，我们认为：需要有政府部门发布需求信息；要形成成果上报后的采纳反馈机制；要在同行评价、部门评价、社会评价之间寻得平衡点；可单独设立基金用于智库项目经费。”

    “智库以公共政策为研究对象，既要考虑政府决策，又要考虑百姓需要。”辽宁省委宣传部理论处处长肖明江进一步指出，“智库建设应内外兼顾、以内为主，兼具世界眼光，构建自身话语体系；同时，在辐射能力、有效性评价方面寻求突破。”  （杨谧整理）